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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會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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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會(3)

午飯一過,三個帳篷裏躺倒一片,大事之前先吃飽喝足,雖然大人和孩子們惦記的“大事”各不相同。哈利一口氣睡到快四點,起來就和大家一起去逛集市,西裏斯和盧平早就勘察地形去了,怕他胡思亂想,還給他留下一大袋金加隆。

哈利不想拂了教父的好意,幹脆把這一袋子錢全都揮霍了個幹凈,連押註押到家底空空的雙胞胎都包圓了——功能齊全的望遠鏡、帽子、圍巾、橫幅、徽章、會動的模型小人、聲音噪人的南非喇叭……最後赫敏不得不按住羅恩躍躍欲試抽個隱藏款的罪惡之手。

“那是火..弩..箭啊,赫敏,保加利亞隊買不起真的火..弩..箭夠淒慘了!”羅恩抽出來的盲盒小人排成戰術隊形在帳篷裏走來走去,一不留神就要踩到,搞得姍姍來遲的莫麗心煩不已。

“如果你縮小咒用得夠好的話,羅恩,你可以拿哈利的那把給你的冒牌克魯姆用,沒準還真能飛呢!”赫敏正用手指蘸著顏料、往金妮臉上畫國旗,頭也不回地冷笑,金妮向哥哥吐了吐舌頭,又對哈利道謝。

“《女巫周刊》上說的沒錯,購物真的令人心情舒暢。”哈利笑道,金妮在別人面前從來不是這副束手束腳的模樣,科林·克裏維找他傾訴少男心事的時候,形容的那個金妮哈利幾乎都不敢認,“你要實在過意不去的話,就當做聖誕禮物和生日禮物好了,我在陋居吃吃喝喝,也從來沒給過錢啊!”

西裏斯和盧平正在角落裏嘀嘀咕咕著什麽“易燃物”和“躲避點”之類的,哈利強迫自己不去聽,幾乎是在心裏一秒一秒地把開場時間給盼來了。

只能說,不愧是韋斯萊夫人明知或許有危險,也不舍得讓孩子們錯過的大場面。哪怕是哈利——奧運會、世界杯和NBA的現場他都去過,恢弘壯麗的體育館他也屢見不鮮,但他沒見過十萬個巫師,感覺全世界的巫師加起來都沒有十萬人。

他們來得很早,這間正沖著球門的頂層包廂裏幾乎是空的,只有一個恐高的家養小精靈,瑟瑟發抖地蜷在後排座位上。年輕的小巫師們擠在圍欄邊,恨不得生出十二只眼睛去看,唯有赫敏心生憐憫,放下手裏的比賽說明書,跑去和他或者她聊天兒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啊?”赫敏好奇地問。

“閃閃,小姐。”小精靈從手指縫裏飛快地露了下臉,就當打招呼了。

“你為哪個家族服務,閃閃?”

“克勞奇家族,小姐,閃閃的老主人是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司長。”

“哦,韋瑟比,快和你的同事閃閃小姐打招呼!”弗雷德從望遠鏡上移開目光,擠眉弄眼。

珀西氣得臉色通紅,他一直在低聲練習著一些讚揚某人能力、風姿和品德的禮貌用語,被弟弟輕易打斷,忍不住惱羞成怒。

“老主人?”哈利敏銳地回過頭來,“你還有少主人咯?”

“閃閃的少主人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男巫,他拿了12張O.W.Ls證書!”閃閃稍微自在了一點兒,布萊克家的克利切談起雷古勒斯也總是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,恨不得把世界上最美好的詞匯都往他身上堆。

“是、是嗎?”赫敏有些遲疑,“可我聽麥格教授說,上一個通過了全部十二門考試的巫師,去了阿茲卡班。”

閃閃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、狠狠地哆嗦了一下,她將捂住雙眼的手掌挪下來按住嘴巴,恨不得和座椅後背融為一體,再也不肯說話了。

“說不定人家閃閃的少主人是上上個拿大滿貫的呢?”羅恩隨口道,“多犯忌諱啊,赫敏!”

“得了吧,羅恩,別犯傻了,你以為十二張證書是那麽好拿的嗎?還上上個,上上個沒準是伏地魔呢!”赫敏沒好氣地說道,“不信你問弗雷德和喬治,他們剛剛考過!”

“行行好,赫敏,大喜的日子不要說這種喪氣話!”喬治哀嚎道,“媽媽好不容易忘了!”

韋斯萊夫婦正和比爾和珀西坐在一起,查理?查理比弗雷德和喬治擠得還要往前呢!他們誰都沒有註意到,在最後一排,閃閃更裏面的那個座位上,空氣劇烈地抖動了一下。

包廂裏的空座漸漸被填滿了,每填滿一個都意味著一番繁文縟節的客套和寒暄,哈利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的,韋斯萊家的孩子們也被莫麗叫了回來、強勢按在座位上。珀西晉見福吉的時候出了大糗,整個人都處於一種“啊啊啊殺了我算了”的悲憤狀態中,還好阿波羅尼婭招手叫他過去,問他克勞奇先生怎麽沒來,把場面圓過去了。

馬爾福一家姍姍來遲,德拉科一見到紅頭發堆裏的哈利,就露出一副“我就知道”的絕望神情,但他很快就掛出了招牌式禮貌假笑,跟著爹媽應酬去了。羅恩毫無察覺,赫敏皺了皺眉,但她更關心那個可憐巴巴的小精靈閃閃。

哈利口中的泡泡和克利切各自都能當主人大半個家,盧修斯·馬爾福在九又四分之三站臺上解放多比時看上去也人模人樣的,麻瓜出身的小女巫並不能深刻地理解家養小精靈的現狀,她只是本能地覺得異樣。

開場後的吉祥物表演成了考驗在座小男巫的一大難關。羅恩是不用說了,要不是哈利和赫敏拉著他,他現在已經速通變形術、長出翅膀飛下去了;韋斯萊雙胞胎以一種恨不得捏碎對方指骨的力道十指相扣,咬牙切齒地保持著清醒;哈利和德拉科因為心裏掛住大事,反而不為所動,只是覺得背上出了一層薄汗。

和充滿魅力的媚娃相比,愛爾蘭小矮妖就顯得有些……嗯,氣氛營造得十足熱烈,但只有還沒上過保護神奇生物課的金妮短暫地激動了一下,隨即在眾人關愛的眼神中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。

但好歹愛爾蘭對保加利亞的比賽足夠激烈,哈利很快就什麽都顧不上了。他只是在不經意間瞥見阿波羅尼婭,她抱著手臂,悠閑地望向前方,嘴角含著一縷篤定的微笑,就好像……從前看著他寫社科作業。

不會吧,這人還能操縱比賽?

他們一直到走回營地還在七嘴八舌地討論克魯姆最後的抉擇,哈利猛然看見西裏斯和盧平的帳篷,才想起他倆根本沒去看比賽,繼而又想起今晚會發生的“大事”。

完了,這下是百分之百會發生了。盧平說過,這件事和比賽結束早晚有關!

他看向羅恩和赫敏興奮得紅通通的臉龐,韋斯萊雙胞胎搖晃著一大袋贏來的金幣Ⅰ,興高采烈地規劃著它們的用途,金妮困得直打哈欠,搖搖晃晃地跟在珀西屁股後面,像一只笨拙的小鴨子,韋斯萊夫婦與兩個年長的兒子走在最後,正小聲地交談著什麽,連雙胞胎光明正大地參與體育..博..彩都顧不上了。

哈利覺得他現在無論如何都該說了,但他實在張不開口。一直拖到入睡前,他才拉住要跟金妮去“女生宿舍”的赫敏。

“怎麽了,哈利?”赫敏揉著眼睛,“今晚真開心,不是嗎?”

“是吧!”哈利胡亂地說,“如果可以,晚上不要換睡衣,握緊你的魔杖,保持警覺好嗎?”

赫敏看上去是真的累慘了,她的大腦已經停擺,只是下意識地順著哈利的話去摸魔杖:“嗯、嗯……我的魔杖呢?!”

她一聲尖叫,睡意頓時消散得一幹二凈。

“赫敏不是馬虎大意的人,不像羅恩。”莫麗·韋斯萊先安慰了一下失主,他們圍坐在帳篷裏,外面都熱鬧得都快翻天了,可現在誰也沒心情參與,“剛才人擠人的,說不定擠丟了?那樣沒準兒還能找回來,魔杖很結實的,不會被踩斷。”

巫師總拿魔杖類比麻瓜的槍,但槍的價格基本穩定,多買還給打折,魔杖可不同。小巫師的第一根魔杖有特惠,遺棄、丟失、損壞後再買,那可就是天價了。奧利凡德如果只做一年級新生的買賣,早就破產了。Ⅱ

赫敏麻木地搖搖頭,給大家展示了她的牛仔褲後兜,那是很緊的。“我用了一個無痕伸展咒,我魔杖大概露在外面這麽長。”恰好是握柄的長度。

“我們就算把赫敏頭朝下抱起來使勁兒晃,她的魔杖也不會掉出來的。”喬治搖了搖頭,也打了個哈欠,“有人偷了你的魔杖,小姐。”

“我坐下的時候還檢查過,調整了一下它的位置。”赫敏思路漸漸清晰起來,“要麽是包廂裏,要麽是回來的路上,可散場後我們就被自己人包圍著,只能是在包廂裏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說,那麽多偉大的巫師政要裏面,有一個偷四年級女巫魔杖的無恥小賊?”珀西像被針紮了一樣跳起來,第一個不同意,“你在說夢話!”

“是你在說夢話!”羅恩不客氣地說,“職位高低和道德水平難道是可以掛鉤的嗎?”雙胞胎明目張膽地為弟弟比了個大拇指。

“你打斷我思路了,羅恩。”赫敏不耐煩地揮揮手,在草地上來回踱步,“或許我們可以從動機入手,即,為什麽小偷要偷魔杖?要麽,他自己沒有,急需一根;要麽他要把什麽事嫁禍給我;要麽他將‘失去魔杖’作為對我的懲罰,是我的仇人——以我的家境,第二根魔杖的價錢不能說完全負擔不起,但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。”

所有人都在思考,莫麗拍著沈沈睡去的金妮,小聲道:“或許,馬爾福?”

“馬爾福夫婦確實拿我當空氣,但德拉科從二年級開始就跟我簡單地打招呼了。”赫敏立即否定了這個推測,“無論馬爾福們缺什麽,明顯都不至於偷吧?”

但珀西說得也沒錯,包廂裏大多都是功成名就的男女巫師,最年輕的格林格拉斯也比赫敏大了二十歲,他們素昧平生,人生從無交集……難為一個麻瓜出身的四年級小女巫,誰也犯不著啊!

“小精靈可以用魔杖嗎?”哈利一直沒說話,“散場時那個閃閃害怕得要命,赫敏落在後面,一直幫她擋著呢。”

“他們不需要魔杖,”亞瑟向他解釋,“你如果硬要他們用……誰會去為人魚帶上水肺呢?”

最終商議結果是由韋斯萊先生去找值班的傲羅向上報備,出了什麽事好撇清,韋斯萊夫人變出一大堆軟墊被褥,亂亂地堆在客廳裏。

“就在這裏胡亂對付一覺,對,沒錯,和衣睡,別去想你那什麽大腳板了,弗雷德——好吧,喬治,隨便你,他們今晚不會回來了。”莫麗板著臉幫小女兒脫去外套,“鞋也不要脫,警醒點兒,我一叫你們就起來,明白嗎?”

結果還是打地鋪,早上睡了懶覺的比爾、查理和珀西直接失去了睡覺的資格,被安排守著弟妹隨時待命,一時間連最為跳脫的雙胞胎也格外乖巧聽話。

“你知道些什麽,哈利?”羅恩小聲問他,“你老早就提醒赫敏別換睡衣,別睡得太死。”

“你還記得德拉科跟我打招呼的事嗎?”哈利本來也不想瞞他,“他看上去是想提醒我一些事……後來我又聽到阿波羅尼婭對馬爾福先生說,今晚的事和我無關,只和食死徒有關。”

“哇哦!”羅恩也不笨,很快就把前前後後的事聯系到一起,“所以今晚是鳳凰社伏擊食死徒?爸爸媽媽怎麽不早告訴我?”

一旁把被子拉到鼻尖閉目養神的赫敏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。

“如果真是那樣,別說只是魁地奇世界杯,就是天上下黃金雨,你爸爸媽媽也不會舍得你們來的。”哈利不由失笑。

他們真的只是打了個盹兒,就被面色慘淡的莫麗挨個叫醒。

“聽著!”她吻了睡懵了的金妮額頭一下,“比爾、查理和珀西——珀西呢?”

“韋瑟比先生急著關心他年老體衰的上司是否安全。”弗雷德倦倦地指了指門邊,“出去了。”

“好吧,那就比爾和查理,保護弟弟妹妹。弗雷德和喬治,我不能指望你們幹點兒別的,已經是快成年的人了,至少別給你的哥哥們添亂。羅恩,你們三個我很放心,看好金妮。”莫麗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,有一種很堅硬的東西從她五官的骨骼開始向外延展,“先呆在帳篷裏,如果這裏也不安全了,就盡快轉移,別跟著人流走,萬一絆倒不是玩的,去人少安靜的地方躲避,知道嗎?”

“媽媽!”金妮叫道,“你要拋下我們嗎?”

羅恩趕緊去捂金妮的嘴,被她呸呸呸地掙開了。莫麗的眼圈兒都紅了,她短促地點了點頭:“但媽媽並不是拋下你們去逃命,有許多人在危險面前比你們還要孱弱,我是你的媽媽,金妮,但我也不僅僅是你的媽媽。”

她最後擁抱了小女兒一下,頭也不回地投入到了紛亂的火光與尖叫聲裏。

哈利有些恍惚,當年他的媽媽執意要帶著他回國,大概也與今夜情狀差不多吧?莉莉·伊萬斯是他的媽媽,但同時也是佩妮·伊萬斯的妹妹,為母的責任讓她沒辦法拋下哈利不管,但同時也不能坐視姐姐被害。

莫麗走後,比爾按照哈利的建議,熄掉了所有的照明,有許許多多的人從韋斯萊家帳篷前慌不擇路地跑過,他們咒罵、哭泣、尖叫、呼喚親人的名字、向魔法部求援,一個個身影映在篷布上,被外面的篝火拉得扭曲變形……大家惴惴不安、如坐針氈,並且越來越緊張。

當一個火把被淩空拋來、點燃了盧平和西裏斯的帳篷時,比爾當機立斷:“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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